以全面依法治国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为指导，

以理论传承和创新推动法治政府建设

——在中国法学会行政法学研究会2018年年会上的讲话

张文显

（2018年10月13日）

尊敬的应松年先生、贺小荣专委、杨宗科校长、黄超副书记、马怀德会长，各位嘉宾，各位同志：

        大家上午好！很荣幸也很高兴来到中国法制文明的重要发源地、中华法系的形成地西安，出席中国法学会行政法学研究会2018年年会。首先，我代表中国法学会，对年会的胜利召开表示衷心的祝贺！

        今年是改革开放40年，也是依法治国40年。40年来，中国经历了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型，从人治社会到法治社会的变革，与经济转型、政治变革相适应，我国政府也发生了从无限政府到有限政府、从管制政府到法治政府的深刻变化。在这个历史过程中，行政法学研究会发挥了独特作用，做出了突出贡献。行政法学研究会是中国法学会所属的历史最长、作用最大、内部治理良好的研究会之一。研究会成立以来，不仅为中国法学理论特别是行政法学理论的构建和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而且为依法行政、建设法治政府、全面依法治国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行政法学研究会换届以来，无论是党建工作还是各项学术工作，都走在前面，马怀德会长去年被评选为2017年度杰出“法治人物”。这里，我仅代表王乐泉会长、陈冀平书记，向来自理论界和实务界的行政法学专家学者表达亲切慰问和由衷敬意！

        我认为本次年会的主题“新时代行政法学的使命”以及各个分主题，既具有强烈的使命感，也具有鲜明的时代性。下面，结合这个主题，我讲三点意见。

        一、认真学习贯彻习近平全面依法治国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

        最近召开的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正式提出“全面依法治国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的命题。这个命题的凝练和提出，对于统一法治思想认识，强化法治理论武装，推进法治理论创新，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习近平总书记全面依法治国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是法治理论与法治实践相结合的产物，是中国法治的实践论与辩证法高度契合的结晶，是马克思主义法学思想中国化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理论当代化的完美体系。

        习近平全面依法治国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内涵科学、内容丰富。其中，“新理念”包括这样几个重点，一是党领（导）法治，就是加强党对全面依法治国和法治中国建设的集中统一领导。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之魂，是实现全面依法治国、建设法治中国的根本保障。二是人民主体。就是坚持以人民为主体，以人民为中心，法治建设为了人民、依靠人民、保护人民、造福人民。三是良法善治。就是说“法律是治国之重器，良法是善治之前提”，要“以良法促进发展、保障善治”，“要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贯穿与法治各环节，使社会主义法治成为良法善治。”四是奉法强国。就是说法治是国家强盛的重要保障，也是国家强大的重要标志。“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党和人民要坚定不移走奉法强国之路，更好发挥法治对经济发展、政治清明、文化昌盛、社会公正、生态良好、国泰民安的引领和规范作用。

        “新思想”包括这样一些核心内容。一是始终坚持和不断拓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道路，是社会主义法治建设成就和经验的集中体现，是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唯一正确道路。二是始终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的有机统一。“三统一”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和法治文明的基本经验和本质特征。三是坚定不移地厉行法治、依法治国、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更好发挥法治固根本、稳预期、利长远的作用。四是正确认识和处理好依法治国的辩证关系，例如：民主与专政，法治与政治，法治与改革，法治与德治，活力与秩序，维稳与维权，法律与权力，法律与道德，法律与政策，国法与党规，中国古代法制传统与人类法治文明，等等。

        “新战略”包括：一是把全面依法治国作为“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重要组成部分，充分发挥全面依法治国在“四个全面”中的基础性、保障性作用，以及与其他三个全面相辅相成的作用。二是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包括推进科学立法、严格执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人才强法等。三是推进法治中国建设，也就是依法治国、依法执政、依法行政共同推进，法治国家、法治政府、法治社会一体建设。四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体系，这是全面依法治国的总目标、总抓手。五是深化法治改革，全面依法治国是国家治理的一场深刻革命，必须以革命的勇气和革命的思维，大刀阔斧地推进法治领域的改革，坚决破除一切妨碍依法执政、依法治国、依法行政、依法治军、依法办事的体制机制弊端和思想观念。六是统筹推进国内法治与国际法治，推进国际关系民主化、法治化、合理化，推动全球治理规则和治理体系变革，引领经济全球化，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习近平总书记全面依法治国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是全面依法治国、建设法治中国的根本遵循，必须长期坚持，不断丰富发展。希望行政法学研究会全面学习、深刻把握、准确传播、贯彻实行。同时，要深入到法治政府建设和政府法治工作的实践之中，总结新经验，提炼新概念，形成新思想，为不断丰富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理论做出新的贡献。

        二、科学总结和传承改革开放以来行政法学理论成果和学术传统

        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行政法学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无论是理论研究、学科建设、人才培养，还是服务和推进行政立法、依法行政和行政司法，都取得了出色的成就，具有中国特色的行政法学知识体系、理论体系、学科体系、人才体系基本形成。王珉灿、罗豪才、应松年等老一辈行政法学家在百废待兴的八十年代奋力推进行政法学建设，成立了中国法学会行政法学研究会，出版了行政法学系列教材，举办行政法学师资班，特别是致力于构建行政法学理论，分别提出了“平衡论”“控权论”“公共利益本位论”“公共权力论”“服务论”“职责本位论”“软法论”“统一公法论”等理论主张和学术范式，并展开广泛而平等的讨论和争鸣。其中“平衡论”作为一种行政法学的规范理论，为我国行政法治提供了影响深刻的价值导向和制度安排，软法理论则以其新概念新思想新方法丰富了行政法学理论和方法论，也推动了法理学对法律概念、法治概念、法理概念的重新解读和阐释。经过三十多年的探索和实践，行政法学家们所构建的行政法学理论体系、所揭示出来的行政法理、行政法治原则，所提出的依法行政制度设计，为厘清政府与市场、政府与社会的边界，规范政府权力运行，保障人权和公民权利等，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些理论成果及其实践是行政法学在新时代繁荣发展的不可缺少的理论资源，希望研究会特别是年轻一代行政法学者要认真总结和传承这些理论成果，并在传承中深化和拓展。

        当然，要传承的不仅仅是理论和思想，而且也包括精神与信念。过去30多年，老一辈行政法学家不仅构建了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行政法学理论体系，也形成了具有鲜明特征和良好影响的学术传统。这个学术传统集中体现了行政法学界敢于创新的勇气、求真务实的学德、自由平等的学风、奉法强国的信念等。一个学科的优势、一个学科的话语权集中体现在其学术传统的形成和发扬上。现在，学术界有一种不良倾向，就是“忘记本来”，一些年轻学者不认真研究本学科的历史演进和历史成就，不尊重和认真对待来之不易的理论体系和学术传统，而是热衷于“另起炉灶”“标新立异”或者照搬西方的理论。这种忘记本来的倾向对学术进步的负面影响和对学术传统的伤害，不容忽视。

        三、与时俱进，持续推进行政法学理论创新

        十八大以来，在全面依法治国的总体框架内，以“建成职能科学、权责法定、执法严明、公开公正、廉洁高效、守法诚信的法治政府”为目标导向，以“依法全面履行政府职能、健全依法决策机制、深化行政执法体制改革、坚持严格规范公正文明执法、强化对行政权力的制约和监督、全面推进政务公开”为主要路径，法治政府建设取得了一定显著成效。然而，以法治政府的六条标准和建设法治政府六个路径加以衡量，仍有较大差距。针对这种情况，十九大提出要持续“推进依法行政，严格规范公正文明执法”，“深化机构和行政体制改革”，“转变政府职能，深化简政放权，创新监管方式，增强政府公信力和执行力，建设人民满意的服务型政府。”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强调要认真落实建设法治政府的规划，并把健全依法决策机制、深化行政执法体制改革、完善党政主要负责人履行推进法治建设第一责任人职责的约束机制、抓紧制定或修改与党和国家机构改革相关的法律，作为法治政府建设的当务之急。面对新时代推进依法治国、建设法治政府的形势和任务，我们必须与时俱进，大力推动理论创新。

        党的十九大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广泛，不仅对物质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的要求日益增长。如何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解决好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法治政府建设首当其冲。面对社会主要矛盾的深刻变化，行政法学要认真开展调查研究，准确把握人民美好生活新需要新要求在行政法治领域的具体反映，提出满足人民对行政法治新要求的新思路、新模式和新办法。

        进入新世纪以来，尤其是最近几年，科学技术发展日新月异，国家治理、社会治理、商业模式创新层出不穷，制度竞争越来越凸显，各级政府的治理能力和水平能否与之匹配，决定着一个国家或一个地区能否在制度竞争中最终获胜。特别是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互联网等技术发展和广泛应用，政府如何通过法治促进数据信息流动并更好地保护公民个人隐私，如何通过法治为新技术、新业态提供制度支持，如何通过法治平衡调整社会各方关系，如何通过行政制度创新保障和推动社会治理创新发展。面对这些新趋势新问题，行政法学研究会应当发扬开拓进取、挺立潮头的时代精神，不断创新行政法治理论，更加主动地为政府法治提供学理支撑和理论指导，同时为全球治理提供中国经验、中国理论、中国方案。

        同志们，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根据党的十九大的战略部署和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提出了今后一个时期全面依法治国的战略布局和重点任务。其中，继续推进党的领导制度化、法治化，把党的领导贯彻到全面依法治国全过程和各方面，实现党领导立法、保证执法、支持司法、带头守法，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从严治党提供长期稳定的法治保障，是具有统领性的任务，而建设法治政府则是全面依法治国的主体工程。这也意味着行政法学在全面依法治国中必然扮演主体角色，使命光荣，任重道远。

        听应松年教授介绍，行政法学研究会正在论证行政法典。我认为，这是一项具有首创意义的工程，也是新时代中国行政法学的使命所在。在讨论民法典工作时，中央明确提出制定民法典“既坚持问题导向，着力解决社会生活中纷繁复杂的问题，又尊重立法规律，讲法理、讲体系。”我想，这些指导思想对论证和草拟行政法典，也具有重大意义。在整个论证和草拟工作中，要把体系搞明白，把法理讲清楚，以体系包容制度，以法理引领善治。这里，顺便做个小广告：今年11月3日至4日，将在杭州召开“公法中的法理”学术研讨会，集中提炼和讨论宪法和行政法中的基本法理。欢迎行政法学的同志们撰写论文，以文会友，以文释理，凝聚新时代公法法理共识。

        最后，预祝行政法学研究会2018年年会圆满成功！

        祝各位同志身心健康、工作顺利！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