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社记者 潘巧

2020年8月，山东省济南市历下区人民政府启动千佛山北入口改造项目。截至2023年3月底，该项目涉及房屋征收基本清零，建设工作有序进行。据了解，该项目建成后，对加快推动济南市轨道交通建设，提升城市公共交通供给质量和效率，缓解城市交通拥堵，引导优化城市空间结构布局，改善城市环境，具有重要意义。

该项目涉及的房屋征收过程，也是一个个堵点、难点问题被攻克解决的过程——被征收的高楼中未进行产权登记的设备层能否纳入征收补偿范围？被征收户搬迁后，其子女原有的名校入学资格能否保留？职工集资购房后因历史遗留问题未取得房产证，能否获得征收补偿？……

该项目房屋征收及后期各项配套工程得以顺利实施，除了征收部门的努力之外，也离不开济南市法学会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吴国燕及其团队的全程护航及发挥的“智囊团”作用。

多个“疑难杂症”棘手难解

据了解，千佛山北入口改造项目征收范围内包含各类建筑24处，被征收房屋656户，总建筑面积8.5万平方米。项目征收前期，济南市历下区委、区政府对居民关注的各类问题深入研究，并组织召开居民代表座谈会，收集、整理了项目征收过程面临的多个历史遗留问题和法律技术上的难题。

首先，该项目毗邻济南市名校“某双语实验学校”，有子女上学需求的居民占比超过项目被征收居民总户数的五分之一。房屋征收拆迁后，这部分学龄前儿童能否保留入学资格是被征收居民普遍关注的问题。

其次，原山东省某单位两栋职工集资房产权证权利人与使用人不一致。据了解，因历史遗留问题，这两栋职工集资房的不动产权登记在其他单位名下，使得56户购房职工20余年未取得房产证，征收部门能否直接对这些购房职工进行征收补偿亟待明确。

最后，更“棘手”的是高楼设备层能否纳入征收补偿范围？齐鲁宾馆高层住宅楼位于征收范围内，涉及248户征收户，楼高157米，是20世纪90年代济南市地标性建筑。该建筑不动产登记资料仅载明地上28层住宅，还有2层设备层和1层屋顶机房水箱层未进行产权登记。这部分区域如何确定产权归属及是否列入分摊建筑面积给予补偿，是该项目征收过程中面临的法律技术难题。

“248户征收户要求将上述未登记面积进行分摊计算并享受相应征收补偿。这是当时济南市拆除的第一高楼，高楼设备层是否应纳入征收补偿范围，我们查找了全国范围内的资料，也找不到类似案例。济南市乃至山东省此前更没有拆高楼的经验。”历下区千佛山街道党工委副书记、政法委员董正说。

该项目征收过程中不仅有“面”上的难题，还有“点”上的问题，如涉及公有住房承租人身份认定和补偿权益人确定问题。同时，因为该项目地处济南市千佛山景观带和济南市中心核心区域，医疗资源丰富，交通便利，区位优势突出。受规划条件影响，项目被征收居民无法回迁或就近安置，居民抵触情绪较大，大量居民表示“拒绝征收、拒绝预评估价、聘请律师依法维权”。

2021年4月，历下区人民政府发布《房屋征收决定公告》及房屋征收补偿方案，49户居民申请行政复议或提起行政诉讼，要求撤销该项目房屋征收决定。

“各种错综复杂且棘手的问题交织在一起，加上居民对抗情绪强烈，若处理不好，将面临社会稳定问题和信访隐患。”历下区法学会党组成员、专职副会长兼秘书长吕旻说。

助力党委政府科学依法决策

如何有效解决千佛山北入口改造项目征收难题？历下区委区政府在积极探索过程中，济南市法学会按照中国法学会、山东省法学会的部署开始全面推行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制度，充分发挥法学会“智囊团”“思想库”“人才库”作用，为广大法学法律专家学者搭建参与法治实践的重要平台，组织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围绕中心、服务大局，为党委政府科学决策、民主决策、依法决策提供参考意见，助力推动问题解决。

专注行政诉讼和征收拆迁领域法律工作多年、具有20余年执业经验的吴国燕律师及其团队，被历下区委区政府聘为驻场法律顾问，并纳入项目指挥部工作组，对项目征收过程中的法律问题开展调查研究、咨询论证，并参与矛盾化解工作。

据了解，吴国燕及其团队在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集体土地征收、行政复议、行政诉讼、信访积案化解等方面为行政机关提供专项法律服务10余年。近年来，先后为济南市中央商务区、东湖大厦、济南明府城片区、轨道交通建设等100多个征收拆迁及城市综合整治项目提供专业法律建议，有力保障济南市重点项目推进实施。

2022年7月，吴国燕被济南市法学会聘为首批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同年被历下区法学会、历城区法学会聘为首席法律咨询专家，以首席法律咨询专家身份服务保障项目征收工作。为有效解决问题，按照先易后难的处理思路，吴国燕带领团队和征收部门协同合作，积极寻找解决“疑难杂症”的“良方”，最终确定实施方案。

首先，解决征收户子女入学资格问题。对此，历下区委区政府组织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召开专题会议研究后，采纳吴国燕的建议，以征收决定发布日期为界，征收决定发布前征收范围内符合入学条件的儿童，保留其原应享受的入学资格；征收决定发布之日后，新出生或户口新迁入的学龄前儿童不再享受原辖区的入学资格。

其次，针对齐鲁宾馆高层住宅设备层是否纳入征收补偿范围问题，吴国燕及其团队和历下区征收部门经过多次深入研究讨论，提出3000余字的按照重置成新价（按照房屋成本价评估房屋的价格以计算征收补偿金额）评估的专业意见。同时，吴国燕提议历下区委区政府邀请高校教授，市、区两级法院民事和行政审判专业法官，行业内测绘和评估专家等召开专家论证会。经过十余次的专家论证，最终该意见被采纳。

“首席法律咨询专家的细致研判为我们依法依规、有理有据推进项目进展提供了重要参考，对党委政府依法科学决策起到很大作用。没有首席法律咨询专家的支持和配合，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完成任务。”董正说。

“以人为本”理念贯穿始终

记者了解到，吴国燕在为行政机关提供专项法律服务过程中，一直秉持两个工作准则，一是站在党委政府角度，为党委政府卡住法律和政策“红线”，保障党委政府科学依法决策；二是站在“为民”角度，最大可能和最大限度地维护被征收户的合法权益。

整个项目推进过程中，“以人为本”理念和“为民”思想贯穿其中——

在高楼设备层能否纳入拆迁补偿范围问题上，原先未纳入产权登记部分面积按照重置成新价评估后，该楼248户被征收户按专有部分面积所占比例获得相应的补偿款；

对于被征收居民普遍关心的子女上学问题，项目推进3年过程中，陆续有符合入学条件的学龄前儿童依约获得原名校入学资格；

对于两栋职工集资房产权证权利人和使用人不一致问题，56户因历史遗留问题20余年未获得房产证的购房职工，与征收部门签订征收补偿协议，直接获得房屋征收补偿权益；

针对公有房屋承租人身份认定问题，2户实际买受人不仅直接获得征收补偿，吴国燕及其团队还在解决个案基础上，大胆创新，研究制定了《公有房屋承租人认定流程》，获得历下区委区政府认可与采纳，使得后续历下区遇到的500余户公有房屋承租人的认定问题得到妥善解决。

……

历下区司法局三级调研员、区法学会首席法律咨询专家李际伟后期也加入了该项目服务保障工作，并提供法律咨询服务，与吴国燕有过多次业务交流与合作。在他看来，“吴国燕及其团队有政治意识和大局观念，提供的法律建议，既有利于推进政府依法行政、依法办事，保障重大拆迁项目稳步推进、依法实施，又能为被征收群众考虑，满足他们合法合理的诉求，让老百姓满意。”

千佛山北入口改造项目持续3年多，也见证了吴国燕从法律顾问到首席法律咨询专家身份的转变。49户居民提起行政复议、行政诉讼问题的化解，是吴国燕被聘任为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后重点参与的工作。“首席法律咨询专家更具有中立性，解答群众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及进行法律分析时，要更加慎重，力求准确。”吴国燕说。

针对上述49户居民提起行政复议、行政诉讼的问题，本着实质性化解行政争议的原则，征收工作人员和吴国燕带领团队积极参与调解工作，并创新提出“可以先不签约、但要腾空交付实施拆除、按腾房时间为群众保住最高货币补偿奖励标准”的建议，最大程度为复议、诉讼中的被征收户保留“最高货币补偿奖励”。

据了解，“最高货币补偿奖励”是为了鼓励被征收人在规定期限内签订补偿安置协议，并搬迁交验空房设置的奖励措施。该奖励政策具有时限性，若不能在签约期限签约并搬迁交验空房，将无法享受补偿奖励。

“我们不剥夺被征收户通过诉讼维权的权利，一旦拆迁项目启动后产生纠纷，我们全过程参与案件调解，并在判决生效前为被征收户保留‘最高货币补偿奖励’，避免被征收户损失奖励。以该项目为起点，目前已形成固定模式并在历下区其他征收项目中沿用。”历下区委政法委分管日常工作的副书记，区法学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会长张金成说。

最终，49户提起的行政复议或行政诉讼案件中，47户撤回行政复议或行政诉讼，仅有2户经法院判决依法实施拆除。

“整个项目运作过程中，‘依法’和‘为民’是我们共同的理念。这是一个典型的将专业法律力量和做群众工作‘行家里手’相结合，推动政府征收项目依法进行的生动案例。”历下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区法学会会长毕经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