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社记者 任文岱 张丽娥

近日，《南沙深化面向世界的粤港澳全面合作条例》已由广东省第十四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八次会议通过，将于2024年3月1日起施行。该条例第四十一条规定，省人民政府及有关部门应当主动对接、积极吸纳高标准国际经贸规则，支持南沙加强与港澳在投资和贸易、市场准入、政务服务、法律服务等方面的规则衔接和机制对接，促进各类要素跨境便捷流动和优化配置，提高对外开放水平。

广州南沙创享湾是粤港澳青年创业集聚区，也是对外展示粤港澳合作元素的重要窗口。2020年9月10日，南沙在此正式启用粤港澳大湾区暨“一带一路”（广州·南沙）法律服务集聚区，该法律服务集聚区通过法律服务资源整合优势和集约化发展模式，致力于打造全业务链、一站式的涉外法律服务平台，努力建成粤港澳大湾区商事纠纷解决中心。同天，由南沙区委政法委、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北京融商一带一路法律与商事服务中心联合共建，广州市法学会主管的广州市汇智蓝天国际法律与商事服务中心暨“一带一路”域外法查明（广州）中心（以下简称“查明中心”）也正式在此揭牌成立。

查明中心为广州首个域外法查明平台，致力于服务“一带一路”、粤港澳大湾区等，发挥中心在“一带一路”上非英语系、欠发达国家的法律查明服务优势，依托法律查明核心服务，开展综合涉外法律服务。广州市法学会依托查明中心在南沙成立了“首席法律咨询专家服务涉外工作室”。20余名深耕涉外法治研究与实践的“首席”专家在域外法查明、涉外司法审判、涉外法律服务领域发力，助力南沙打造涉外法律规则衔接的“新名片”，为南沙建设粤港澳法律服务业创新高地添砖加瓦。

精准高效助力域外法查明适用工作

2022年6月，国务院发布《广州南沙深化面向世界的粤港澳全面合作总体方案》（以下简称《南沙方案》），支持广州南沙打造成为立足湾区、协同港澳、面向世界的重大战略性平台。南沙区委政法委专职副书记王剑青表示，南沙区积极推动实施《南沙方案》，依托“一国两制三法域”的制度特点，深化执法司法国际合作，加快做好法治护航高质量发展与现代化建设。

域外法查明工作一直是涉外司法审判的难题之一。“在启用粤港澳大湾区暨‘一带一路’（广州·南沙）法律服务集聚区的同时，南沙引入广州首家域外法查明平台，填补了广州市在域外法查明领域的空白，为南沙打造了一张涉外法律规则衔接的‘新名片’。”王剑青说。

2017年10月，曾某与在中非共和国登记成立的P公司签订矿区运营、生产、开采内容的合作合同，曾某依约向P公司股东兼董事长蔡某支付了保证金400万元。2019年9月，曾某以P公司未按合同约定获得采矿许可证而导致其不能采矿，从而无法实现合同目的为由，诉至法院，请求解除合作合同，并认定共同参与合同签订与履行的P公司股东兼董事长蔡某、股东黄某及员工张某为合同相对方，应退还曾某支付的保证金及清关费用（含本息）；P公司对涉案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此案合同双方都为中国人并选择适用中国法进行审理，但因为涉案P公司的登记注册地为中非共和国，且争议中包含公司人员对公司债务承担责任的问题，致使案件错综复杂。一审法院经审查后，认为必须进行中非共和国公司法相关的法律查明。但该案起诉时间为疫情期间，又涉及时差和语言问题，沟通成本较高，如何低成本高效率地开展域外法查明工作是审判中亟待解决的难题。

广州市法学会首席法律咨询专家肖黄鹤应邀参与此案的指导工作，其结合过往丰富的涉外审判、境内外学习及域外法查明等经验，在与承办法官的沟通研判中重点对案件争议焦点对应适用的域外法律范围等查明需求给予了有效的指引意见，从而使域外法查明工作得以精准高效地开展。

根据需求，查明中心快速选定了一位中非共和国律师协会注册律师提供查明服务。该律师依据《非洲商法协调组织统一法》就有关问题进行回应与释明并出具《法律意见书》。后该案进入二审，虽对一审部分判项予以纠正，但未推翻一审法院适用《法律意见书》得出的推论，并同样采纳和适用了该份域外法查明中所载的意见。

查明中心副主任林启迪表示，接受委托后，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对域外法查明工作进行全过程指导，这不仅能够助力基层法官破解域外法查明难题，帮助法官积累审判案件经验，同时也极大缓解了其涉外审判压力，助力推动人民法院建立健全与第三方查明机构常态化合作机制，是构建高效查明模式的有益探索。

“域外法查明工作能解决涉外司法审判中域外法律法规的精准查明与适用问题，助力营造一流的法治化营商环境，能为企业‘走出去’‘引进来’等跨境经贸与投资往来提供跨境法律智库服务。在粤港澳大湾区要素交流日益密切的当下，有效推动粤港澳法律服务规则‘软联通’，助力探索规则衔接机制对接。”王剑青说。

助力涉外纠纷多元化解

2019年1月1日起，经最高人民法院批复同意，广州地区标的额在人民币2000万元（2023年提高到4000万元）以下的一审涉外民商事案件调整为由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法院和广州市南沙区人民法院（广东自由贸易区南沙片区人民法院）集中管辖。

“自集中管辖后，南沙法院每年受理涉外(含涉港澳)民商事案件数量平均增长率基本在60%以上。2023年，最高人民法院发布《关于涉外民商事案件管辖若干问题的规定》，经层报最高人民法院批复同意，对广州涉外民商事案件集中管辖范围进行了调整，收案数量才产生回降趋势。”广州市南沙区人民法院综合审判庭(涉外审判庭)庭长赵丽介绍，2019年至今，南沙法院共受理涉外民商事案件9833件，审结10010件。2023年受理案件1511件，审结2664件。共涉及60多个国家和地区，其中，涉港澳案件数量占比达到7成以上。

去年10月，最高法印发的《关于为广州南沙深化面向世界的粤港澳全面合作提供司法服务和保障的意见》中提出要“拓展域外法律查明有效途径，建立健全与‘一带一路’域外法查明（广州）中心等第三方机构常态化合作机制”。

除了域外法查明和适用的老问题，基层法院在涉外司法审判工作中，面临突增的涉外案件数量和不断增长的案涉国家，还要应对不同法系间法律的理解与适用，及不同国家地区涉案当事人、律师等思维方式上的差异难题。

赵丽至今记忆尤深的是一起涉港的交通事故责任纠纷案件，案件双方当事人香港居民邓先生和内地居民何女士对“赔礼道歉”的形式内涵等都存在认识、理解上的差异，产生较大争执。对此，南沙法院采用“内地＋港澳”背靠背双调解的模式为双方化解矛盾纠纷。

涉外涉港澳多元化纠纷解决也是查明中心和“首席法律咨询专家服务涉外工作室”的重要工作之一。林启迪作为此案内地调解员与香港调解员石美云共同从案件矛盾焦点、两地诉讼理念、生活习惯和认识差异等方面入手，为两位当事人消除误会、达成调解，最终达到案结事了。

响应粤港澳大湾区企业前沿涉外法律服务需求

近年来，大湾区企业在境外投资与合作、技术采购等方面的合规需求日益增加。对此，广州市法学会积极组织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快速组织团队对大湾区百余家企业进行走访、调研、专题研讨，深入了解企业在原材料采购、合规成本等方面现状，并对个别企业就相关问题提供专项分析与应对建议，帮助企业正确了解其经营风险与注意事项及可采取的对应举措。

“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对国际形势的跟进掌握与预判研究，能及时帮助企业应对各种风险，保护企业合法权益，切实解决各种炙手难题，并能协助健全企业合规体系，进一步激发企业活力，提升其国际竞争力。”广州市法学会负责同志表示，首席法律咨询专家服务涉外工作室创设后，开展了“涉外法律服务护航企业合规经营”“以法兴企文化沙龙”等系列授课，为企业合法权益保护、境外投资合规以及法律层面应对外国制裁提出专家建议，积极服务本地企业“走出去”。积极参与国际多元化纠纷解决，参与指导湾区内涉港澳企业和港澳籍劳动者劳动争议调处工作。

据介绍，首席法律咨询专家服务涉外工作室依托查明中心，在构建跨境专家智库、提供跨境法律查明服务、参与国际多元化纠纷解决方面不断展现新作为，有关课题组及专家力量聚焦粤港澳大湾区规则衔接机制对接、企业反制外国“长臂管辖”，加强企业“走出去”合规建设等热点议题形成有建设性的研究报告等，对涉外法治实践产生了实质性指导作用。

自投入运营以来，查明中心合计已接受57件次不同主体的域外法律查明服务咨询委托，完成涉能源建设、跨境投资、跨境贸易、人工智能、税务等领域社会公共服务咨询近200件次，正式受理并出具查明报告30件，涉澳大利亚、美国、缅甸、巴西、迪拜、刚果（金）、印度等20余个国家和地区（含咨询），协助联络、沟通境外法律专家超100人次，先后发布域外法律资源手册累计覆盖144个国家和地区。

2023年，广州市南沙区出台《广州市南沙新区（自贸片区）支持涉外法律服务业发展八条措施》（以下简称《八条措施》），是推动广州南沙法律服务业加快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八条措施》具体包括落户支持、成长进步奖、办公用房补贴、经营贡献奖、突出成就奖、人才引进补贴、人才发展补贴以及给予特殊奖励。林启迪表示，依据《八条措施》，查明中心已经收到“成长进步奖”的资金支持款项。

当前，广州市法学会涉外法治研究基地已在查明中心挂牌成立。下一步，广州市法学会、查明中心将以涉外法治研究基地作为重点工作方向，在做好域外法查明等精细化工作的基础上，探索搭建涉外法治国际交流平台以及涉及各行各业的专题性、前沿性的研究成果转化等。